文之为用大矣哉!文风不是小事,它关乎学风、作风、政风、世风。《文心雕龙》云“文变染乎世情,兴废系乎时序”。文风之不可不谨哉!
文风扎根于生活,亦须文章引领。形式主义生产八股文,踏踏实实造就好文章。何谓好文章,“得体”二字而已。
所谓“得体”,一指文体恰当。曹丕《典论·论文》中云:“奏议宜雅,书论宜理,铭诔尚实,诗赋欲丽。”文体不同,其异如面。说明须条理清楚,议论要深刻透辟,叙述应脉络明晰,抒情则缠绵蕴藉,此为一般之通例,实乃维护文体之准则。通例之下,他如说明中有抒情,“立片言以居要”;叙述后附“赞曰”,“踵其事而增华”,则为文体之渗透,如驾驭有度,未尝不领异标新。至若语言,或言简意赅,或洋洋洒洒,或一览无余,或深不可测,各随其体,因宜适变。
所谓“得体”,再指体情为本。《文心雕龙》云“体情之制日疏,逐文之篇愈盛”,孔子说“文胜质则史”。根情,苗言,华声,实义。古人有言:“读《出师表》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;读《陈情表》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;读《祭十二郎文》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。”情沛于中,何须繁缛络绎,读之自然共鸣。情真则意切,意切则辞诚。不精不诚,岂能动人?体情为本,亦需体读者之情。文章写作,都有预设之对象。心中时刻有读者,方能被顺利接受。孩童、成人,大众、学者,对象不同,则文风不能划一,故白居易诗歌,老妪能解;章太炎文章,学者难工。
所谓“得体”,三指体用合一。文章为体,则意义为用。文之作,以立意为宗。曹丕云“盖文章,经国之大业”,顾炎武说“文须有益于天下”,皆以用为文章之旨归。文之用,有大小。小者或启人心智,一笑会心,或共鸣净化,与我心有戚戚焉;大者或传承文脉,维系传统,或传播典谟,示以康庄大道。功用无论大小,须为时而著;文辞即使隐约,当为事而作。
所谓“得体”,四指体行互补。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”。读万卷书,行千里路,古人倡导知行合一。真知出于实践,文章基于经验,当下我们要将文章写在祖国大地上。闭门造车,即使千言万语,不过徒托空言,无病呻吟;登山观海,哪怕片言只字,亦能情思四溢,一日千里。
文章如何“得体”,一言以蔽之曰:沿波讨源,向经典学习,从传统中吸取精髓;深入当下,与基层和谐共振,以生活保鲜思想。二者兼具,缺一不可。说易行难,真正改变文风,唯有践行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