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都开封,有一处铁塔,据河南大学教授魏千志考证,神宗熙宁四年(1071年)王惯撰写一部《北道刊误志》,此书对京师(开封)名胜,记载颇丰,而唯独缄口不言开宝寺塔。然而,我却对这座铁塔有着恋恋之情,这是因为,铁塔的南隅,就是我魂牵梦绕的河南大学。是铁塔的铃声伴我度过了三年的大学中文系。
回忆是含泪的微笑,一日,我漫步在北京颐和园的“苏堤”上,初春刚过,2020疫情期间的名苑,居然冷风飕飕,我路过树下,一只鸟飞过,被打落的树叶飘落下来,落在地上,顿时使我回想起我的大学生活。这时候,寂静的春末,使我开始感慨时光的流逝,才开始明白时间的冷酷无情。1970年的9月,大学时期的老师和同学的面孔一个个从我的眼前闪过——恩师王文金、张忠良、岳跃钦、刘增杰——,同学张怀真、曲文梅、魏清源、汪雪梅等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好像就在我的眼前,他(她)们就像颐和园中的桃花在我的眼前绽放。
我陡然想到,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允许再迟疑,应该拿起我手中的笔做个回忆。想到这里,三年的大学生活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,仿佛铁塔的铃声又响在耳边,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,花儿的绽放、凋零,草儿的发芽、枯萎历历在目。教室的气息,图书馆的寂静,大礼堂的歌声,校园古朴的大门一切的一切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。
我是1970年6月参加工作,先在安阳地区第二招待所做服务员,71年7月调安阳地委当通讯员。这期间,正值文革“风起云涌”之时,社会动荡不安,安阳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系列“大事件”。由于我在领导身边工作,耳濡目染了领导的工作环境和毅力。从那时起,我感到了知识的重要。74年的9月,夏去秋来,正是第三届“工农兵学员”招生的季节。一天,原安阳地委书记董莲池把我叫到他的面前问我:“小赵。想不想上大学呀?”。我不加思索的答了一个字:“想”。董书记接着说:“好,你准备去上大学吧,回来当秘书”,董书记,拿起电话给时任地委常委、宣传部长黎炎打电话作了安排。于是我有了上“大学”的机会。
我被安阳地委办公室保送到原开封师范学院(今河南大学)读中文。我睁大懵懂、好奇的眼睛走进了“河大”校园。
可想而知,我的学习难度是非常大的,实际只上过一年初中的我,参加工作的四年来,连一篇报纸都读不下来,现在要读大学,谈何容易。入校后,这要感谢岳耀钦老师,他就给我定下了学习目标:“努力努力再努力,学习学习再学习”。从那时起,我牢记岳老师的教诲,发奋学习,首先从“扫盲”开始,刻苦学拼音,然后练“速记”。我小心翼翼的开始了我的“爬行”,参加各种活动,拼命的上自习、早读、听课。那个时候,我明确的目标就是毕业后当“秘书”。怀着这样一个梦想,我满怀一腔热血,固执的坚信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。和我同寝室的同学有八位,何瑞和我是同桌,床头对床头。晚上,我有开灯夜读的习惯,翻书的响动常常影响何瑞休息。
在我们宿舍的东墙边有一个游泳池,每天下课后,我就搬个小方凳,屁股下面坐几块砖在那里面对照墙练拼音,摹字帖,几个月下来,我总算可以读文章,写笔记了。我高兴的给岳老师说:“我可以了”。“我可以”三个字来之不易。有一天,我竟然忘记了是在水池边上,一边背课文,不小心跌下了游泳池,好在池子里没有水,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我没有忘记校园西门外的小巷,那安静沉稳的小路上留下的是淡淡的一串串脚印。
时光已经使我记不起当时学习的模样,但我不会忘记王文金老师操着浓重的“信阳”话给我们讲解“毛主席诗词”;张忠良老师用风趣的语言给我们上写作;刘增杰老师饱含深沉、铿锵有力的语调给我们讲解现代文学……。
时间,改变一切、带走一切、更可留下一切,那些年轻的岁月缥缈得彻底,在十号楼那个大教室里,充满着学习的氛围,尽管我面临着文革后期的各种运动,我不管这些,依然坚持我的“努力努力再努力,学习学习再学习”。一年后,我就开始在我们的学刊上发表文章。当我拥有时并无察觉,没有辜负时光对我的恩赐,没有大把地挥霍年华。
一转眼。大一入学时如雨后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不知不觉间离我而去,怀着一种奋发向上的心态进入了第二个学年。这一年,“开门办学”接撞而至,基础课转入专业课,对我来说,学习的难度进一步加大,一种特有的沧桑和惆怅涌上了我的心头。我开始在“书山文海”里寻找着、迷茫着,校图书馆成了我寻觅知识的宝库。在图书馆里,我感觉就像一片浮萍,漂浮在“书海”上随波游荡。这时候,我选定了三个目标:政论文、新闻报道、文艺创作。我每写一篇文章都会送给魏清源同学帮我修改,吴向东同学帮我抄写。在以后的“开门办学”过程中,我努力实践着我的“目标”,坚定地留下了自己大学生涯中的脚印,稳健而清晰。
我不会忘记王文金老师带我们去“桐柏”县革命老区榨楼村“开门办学”的那段日子。榨楼村位于回龙乡9公里处,属深山区。原党和国家领导人刘少奇、李先念、仝中玉、王国华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都曾在这里战斗和生活过,是红色革命纪念地和青少年德育教育基地,现留存有鄂豫边省委、信桐确县委革命旧址,榨楼人民在民主革命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、解放战争时期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。我在这里,撰写了首篇短篇小说《智取回龙镇》,拉开了我从事文艺创作的序幕。这以后我发表了《一把卷刃的刀》、《夜半警堤》等多篇文艺作品,成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转眼间即将迎来毕业的日子。老师说:这是你们开始两极分化的时期。果不其然,由于学校处于“文革”后期,班上36名同学的学习心态开始有了小小的变化。我注意到,除了学习外,同学之间好像多了几分温情。我记得我们到鹤壁市第四煤矿“开门办学”期间,在一场球赛中,魏清源同学的胳膊不慎摔伤,我和张夏芝同学赶紧把魏清源送到医院,一拍片:骨折。在魏清源住院期间,张夏芝同学一直在医院照顾魏清源,这也成就了魏清源和张夏芝的一段佳话,结成了终生伴侣。在我的记忆中,汪雪梅同学低低的个子,在她圆圆的脸盘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总给人一种温柔善良的感觉。我不会忘记在三年的大学生活里,她给了我多少帮助,她像我的大姐姐一样呵护我的生活。那个时代,我们每个月只有28斤粮食13块5角钱的生活费,每天只有4个馒头,一个星期吃两顿白菜炒肉。每到这个时候,我都会找雪梅同学借饭票,从她的碗里挑肉吃。有一次中午吃包子,每人两个,我实在吃不饱,就找雪梅“借”包子,雪梅看在眼里,顺手把一个包子塞到我手里。衣服脏了,不会洗,抱着脏衣服送给雪梅帮我洗。在郑州荥阳邙岭公社“开门办学”时,我的被子不慎撕破了一个洞,雪梅看到后,不声不响的拿到她的宿舍里一针针一线线帮我缝补。在毕业离校,我们即将拉响毕业的号角时,在这个社会上我已不再是青涩的少年,面对汪雪梅充满柔情的眼睛,终于有了这一天,我变成了从前不愿成为,最为“鄙视”的一群人之一,离开了校园,离开了亲爱的同学。
在我们毕业后的18年后的97年10月,74届同学们第一次聚会,当时,各位同学正值风华正茂,同学之间有说不尽的情怀,叙不完的悄悄话。2017年10月10日。同学们再次相聚,此时,大都白发苍苍,一道道满含沧桑的脸庞上布满了当年的记忆。
王文金老师
44118太阳成城集团葛本成书记
2017年10月10日74届同学在会场
见面会上,王文金老师和44118太阳成城集团党委书记葛本成坐在主席台上,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,一位位老师满含深情的坐在第一排,郭学军代表在坐的同学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报告,我边听边回忆老师当年对我的学习付出的艰辛。王文金老师是河南大学的校长,在我每次回校时,无论工作多忙,都抽出时间和我见面,在他的办公室里,我不止一次的听王老师给我讲述人生的哲理,鼓励我好好工作。并且每次都安排陪我餐叙,这那里是在吃饭,是王文金老师对我的恩爱有加。还有岳跃钦老师,我每次到他居住的老“三楼”拜访他,他都是满含深情的拉住我的手,问长问短,临别时把我送到楼下,久久不愿离去。在这次聚会上,我拿着我手中的相机,为每一位老师留下了倩影。
2017年10月10日74届同学在河大礼堂前合影
2012年,为纪念河南大学建校100周年,受河南大学艺术学院的邀请,于5月8日上午在河南大学艺术学院大楼前举行了我的摄影展《江山多娇——赵洪山地质风光摄影展》。展览期间,王文金老师亲自观展,高度赞扬了这个展览给建校100周年增光添彩。
魏清源同学在这个展览过程中,从策划到布展精心策划,张怀真、曲文梅,她们自始至终都对我这个展览亲自“站台”。
在我撰写这篇文章时,收到了汪雪梅同学发给我的短信,在这里,我把汪雪梅发给我的微信转发给同学们:
洪山,恰同学少年,风华正茂。现老态龙钟,日落西山。忆当年,邙岭瑶洞,鹤壁煤矿,桐柏老区,各具特色。邙岭红米饭南瓜汤,又香又甜。鹤壁小姑娘玲玲历历在目,咱攀井上、下井底、工人老大哥在前开路,我们一步一曲往前爬行。好一付煤矿工人的英姿。啊!。我们是多么豪爽。再看革命老区,那些前辈们,对我们是多么亲切,嘘寒问暖。讲述老区先烈事迹栩栩如生,感人之深。曾记否,咱采访过后,回校咱俩在图书馆共写老区的故事。哎,忆往惜,吐不尽的同学情,道不尽的同学爱。同窗共读三载,将别五十周年来。余年不多要珍惜,晚年生活要灿烂!
三年的大学生活,就像一张白画般的素描 没有激流险滩的冲撞,静默战胜了嬉闹 像一艘触礁的航船 再无溅起的浪花肆意撒欢 涟漪疲乏于静安,是岁月硬生生扯断了我的回忆,致使往事遗忘在杂草丛生里。光阴似箭,漂泊在外的我应了贺之章的: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,儿童相见不相识 ,笑问客从何处来”的感叹!四十余载弹指间,愕然而视,哑言失笑。网络之神速,联络四面八方的老同学相约重逢,面面相嘘,没有了当年的容颜,重拾旧事,侃侃而谈,笑腹仰天。在北京的这十几年,我受聘于河南大学兼职教授,成为中国地质摄影家,河南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我的《美丽中国——赵洪山中国的世界地质公园行摄游记》等专著,无数次的起起伏伏成为人生的宝贵经验,醉了的时候才会去感叹,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,总能让你有一种什么都不可割舍的相思。